2006年12月17日星期日

無心‧無聲‧無痛



「碰... 碰... 碰... 碰... 碰... 碰... 」那聲響有點像風聲呼呼,有點像心跳聲,又有點像鼓聲。一下一下地,挺有節奏的。

肯定鬧鐘沒有響過。

我睡眼惺忪地望了床頭的鬧鐘一眼。五時三十分。

那聲響隨著意識逐漸清明而漸漸擴大。

翻了一個身,我擁著毛毯,希望再多睡一會。

那聲響卻越來越清晰。我開始聽不到床頭鬧鐘的滴答聲。想心呼吸一下,以減低那聲音。該死,又鼻塞。

「哼,我偏不起床,我要睡多點呀 !!」心裡大叫,有點孩子氣的執拗。眼尾瞟了一眼窗簾。冬天了,窗簾外仍是黑漆漆的。

我突然像個遇溺者,很想抓點甚麼來填滿腦袋,以便對抗那聲響。但身體卻又懶懶的不願起來,因為很想逃避那一次又一次的失望。

對,很矛盾,心既是動了,明知會失望,還是要試,還是要說出來,沒有轉彎後悔的餘地。

我又想起兩個字:犯賤。想到這處,心裡又大叫:「 別想他別想他別想他別想他....」

我努力把那頻道調較到別處。

俊肖的醫生突然出現我面前:「.... 做了那麼多檢驗,我們沒有發現你身體有任何異常的地方呢。」 我望著報告上的 N.S.A.D,No Significant Abnormality Detected,果真是無異常發現!

「怎麼?醫生,那一個正常人怎麼會聽到聲音的?」

「我剛不是說,沒有任何異常的地方?況且,我們上次把你左右耳的聲響放大了,不是證實了這聲響兩隻耳朵也聽到嗎?只是左面聲音的頻率很低很低,不用儀器一般是聽不到。我們估計,你聽到的應是耳背那血管流動的聲響吧....腦部那些照片顯示,你有條血管很近耳背後地方。」醫生指著那黑白膠片的某處。

「... 我明白,你剛說了... 那應怎麼醫治才是最重要?」

「最簡單的做法就是做個手術,割了你耳背那條血管....」看到我瞪大了眼睛,醫生急不及待地說:「不過,我們也無法完全證實,是否那條血管做成你耳鳴的完因,當然不會貿然動手術,給你割那條血管吧...」

「那我應該怎麼辦?」

「唔,可否晚上播點音樂?又或是開收音機來蓋過那聲響,好使你容易點入睡?」 他媽的,這是做醫生說的話嗎?

「唉... 醫生,你有沒有聽我說清楚?晚上也罷了,我可以令自己倦極入睡。在清晨時份,半夢半醒間,原本可以起身去完廁所再睡過的時候,現時像多了個鬧鐘在腦內,它到時到候叫醒你。你倒教教我早上怎麼可以睡得久一點?我已沒有睡好覺多時了... 其實,我是否有精神病?可否當精神病來醫?」

「不是呢,我們都聽到那放大了那聲響。況且,心理測驗說你很正常嘛......」

「冷... 冷... 冷... 冷... 冷... 冷... 」這次是鬧鐘。

打斷了片段。看一看鐘,七時正。這麼胡思亂想就過了個半小時?

又再想起了林冰。那個獨居的女作家,在家中浴室死了幾天後,才被朋友發現。

不知我若有意外,死了要多少天才會被人發現倒斃家中呢?要多久才有人找我?又要多久,才會有人發現尋不著我,而登門造訪?

幾小時?幾天?幾個月?

會是家人發現先,還是朋友發現?又或會是公司同事發現?... 我最想誰發現?

「或許會他會給我回覆呢?」又心思思的給自己一點盼望。

再一看鬧鐘,八時十分。聲音仍在。決定起床梳洗,吃了早點,放了點音樂令自己鬆弛神經。

終於還是開了電話。「你沒有新的訊息。」仍是之前的留言。

記起他不喜歡打電話 ...  又坐到電腦面前。

沒有一點音訊。

「為何要這樣?不是說過可以和前度女友做回朋友嗎?我還只是你的朋友吧... 不想說的也說了,就變成鬼魅般自說自話,那般可怕嗎?我做錯了甚麼嗎?」開始自言自語起來。

呆呆的坐在電腦前面,拿著手機,剎時間失敗感,失落感,自卑感,無奈感 ... 全部跑了出來。

無欲便無求,可是當欲念一被燃燒起來,卻得不到回應,竟是那麼的痛苦,那麼的失望。這一刻,只想回到從前那心不動,意不亂的時光....

那聲響越來越大,視線又開始模糊起來。

【 《4.48 精神異常》《渴求》 「前進進戲劇工作坊」  16.12.2006  8pm   牛棚劇場】

後記:看了Sarah Kane 《4.48 精神異常》《渴求》 這兩齣戲,我突然很想寫這個故事。引用的網誌是有關她的一些資料和這兩個故事的內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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